必定在挖坑(“宁卿来说说。”...)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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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天,严敏就去雇了十个护院来。

宁如深补完瞌睡一觉起来,推门就看到十个彪形大汉将自己院子团团围住,恍惚间几乎以为是在作法。

严敏展示,“大人,这样可好?”

宁如深抚掌,“甚好,甚好。”

不知道是十大护法起了作用,还是那小贼被他彻底熬垮了,接下来两天对方似乎都没再来过。

倒是隔天宫里忽然送来了补品。

德全携着圣旨前来送赏,笑眯眯地同宁如深拱手,“大人可要好生养病,早日复职。莫要辜负陛下这番圣恩。”

宁如深暗叹一声君心难测。

初见时分明还想呼死他,现在却捞了他、还送了药材。不管是做给外人看还是出于别的目的,目前看来李无廷并不想要他的命。

“臣谢陛下恩典。”

他拜谢时睫毛微垂,眼下泛着浅青,一副恹恹的病容。

德全哎哟一声,关切道,“大人没休息好?”

宁如深摇头,“整宿未眠。”

“这是何故?可请大夫看过了?”

“不碍事。”宁如深总不能说是因为和毛贼较劲,转口道,“只因挂念陛下,日夜难寝。”

德全宽慰一笑,掸过拂尘,“奴才定将大人的心意带到。”

宁如深客套地笑了笑。

可以,但是没必要。

送走了宫里一行人,婢女杏兰挑拣着送来的补品,面带喜色,“圣上待大人可真好,这些都是顶好的食材!奴婢这就选一些给大人煲汤。”

宁如深揣着袖子点点头,又补充,“捡今天的就够了,明日不用。”

严敏问,“大人明日有事?”

宁如深眺望府外,“唔,打秋风。”

和耿砚约定的时间就在翌日。

出门前,严敏一边给宁如深披上披风,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,“出去走走也好……但千万不能再饮酒了,也别吹着风。”

宁如深系上皑白银丝的云纹披风,底下一身红衣明艳又风流。面容虽略带病色,却并不折损他的姿容,反而有种别样的惊艳。

他闻言若有所思,似受到启发。

严敏警觉,“想都别想!”

宁如深作罢,“好了好了,我知道。”

马车一路穿过街市,到了望鹤楼下。

望鹤楼位于城南的繁华地段,楼前的街上人来人往,车水马龙。楼中宾客不绝,一派热闹景象。

宁如深掀开车帘下了马车。

一身绯衣白披风在人潮中格外惹眼。甫一现身,立马有小二将他迎了进去,“贵人里面请!”

宁如深报了耿砚的名字,很快被引上了二楼包间。

包间内,耿砚已经等在那里。

大开着窗,深沉地看向窗外吹着冷风。

宁如深迎面被冷风吹得一个哆嗦,拢着披风盯向耿砚,“十面埋伏?鸿门宴?”

“……”耿砚抬手把窗关上了。

屋内终于回暖,宁如深落了座,不客气地点了一大桌子菜。

菜上齐后,门一关。

宁如深搓搓手,迫不及待地动了筷,“有什么事,专门把我叫出来?”

耿砚没有动筷,像是没胃口,“这几日你没有上朝,不知道朝中闹翻了天。”

宁如深嘴里忙活,用眼神示意他往下说。

耿砚道,“陛下登基,颁布了好几项政令……政令好是好,但哪项不花银子?五部都向户部要钱,我爹身为户部尚书拿不出钱来,这几日一直被弹劾。”

宁如深惊讶,“国库这么空虚?钱呢?”

他一路上看这街市繁华富庶,还以为大承必是国库充足。

耿砚面色一下有些难堪。

“……”宁如深顿了顿,瞬间觉得嘴里的菜都不香了,低头看这一桌菜的目光像是在看赃款。

他默默放下筷子,往后挪远了一点。

耿砚看得心头火起,“你这是什么眼神?我爹没贪!吃你的饭!”

宁如深又半信半疑地拿起筷子,“那钱去哪儿了?既然没贪,为何不禀明?”

耿砚颓然摇头,“牵涉到了皇位之争……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传闻?”

宁如深就想起宫宴那晚听来的消息:

当今圣上李无廷乃先帝三皇子,有传闻其生母娴妃是死于当时的皇后崔氏之手。

当年外戚权势之大,太子党只手遮天。哪怕崔氏有谋害皇妃之嫌,先帝也没将其问罪。

谁也没想到太子党后来竟一夜倒台。

先帝驾崩,下旨令崔皇后陪葬。

三皇子李无廷登基即位,崔氏庞大的权势这才被逐渐削弱。

宁如深心头渐渐浮出一个不好的猜测,“……该不会,钱都给了先太子?”

耿砚疲惫地点点头,“早年,太子党几乎将户部当作了私库,无止境地伸手拿钱。加上先帝宠幸太子,我爹得罪不起未来的国君,只能将钱拱手。后来太子在皇位之争中倒台,那些钱也回不来了,掏出的大窟窿没那么快填补上。”

宁如深揣起袖子,叹了口气。

崔氏虽然不复专权,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。前国舅崔郝远还任着当朝右相,不是耿岳能攀扯的。

更何况涉及党派之争,情况更为敏感。

“陛下在朝上是什么态度?”

“不知道。”耿砚摇头,“什么也看不出来。”

他想起父亲下朝时的神色——

二十岁出头年轻的新帝,两朝老臣竟也看不透。

“所以,我找你来就是想着……你在御前,能否……”耿砚艰难而局促地开口,“如果不行就算了,不必勉强。本来…你也未曾受恩于我。”

宁如深明白了,耿砚是想让他探个口风。

外人都以为他圣眷在身,但只有他知道自己不过是泥菩萨过河。

他默了默问,“如果认下贪污,会怎么判罪。”

耿砚开口,“抄家,流放。”

抄家,流放。

宁如深看向他,复杂赞叹,“那你心态还挺稳的。”

都要举家南徙了。

还又是趴他院墙,又是请他吃饭。

“入朝为官,早就有这种觉悟了。”耿砚喝了口茶,“如果真被流放边疆,大不了以后我就去卖……”

宁如深身躯一震。

耿砚,“烤红薯吧。”

宁如深松了口气,“说话不要大喘气。”

“……?”

宁如深移开目光。

他指尖摩挲着杯盏,微微垂睫:觉悟吗。

他从来到这个时代一直浑浑噩噩到现在,拖着病假有意回避的问题终于又以这种方式摆到了面前——

在这场权利的漩涡中,他究竟是永远地置身事外,还是放任自己随波逐流。

亦或是主动踏入其中,走出第三条路来。

半晌,他靠着窗框同耿砚道,“再给我加份水晶包。”

耿砚乍地没回过神,“什么?”

“加份水晶包。”宁如深托着下巴,看向他,“现在我受恩于你了,吃人嘴软。”

耿砚眼底微怔,“你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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