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……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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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另一个是,何遇曾经想考医科生,对医学知识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,否则也不会被请去学校医务室当临时校医。我想他之所以没有学医,就是因为全色盲的关系。”

【不过呢!每天在家里给我打针的是何先生,他以前想要考医科生来着,所以对这方面还挺擅长的,打针的时候也很温柔,都不会觉得痛……】

我仍然不说话,但听到这里时,心底莫名感觉一片冰凉。

“也就是说,对于患有1型糖尿病的郝淑卿而言,她的命,某种程度上一直都握在何遇的手里。而定时定量注射胰岛素并非什么困难的事,不需要很专业的医学知识,普通人经过学习也能在家里自己完成——以何遇对医学知识的了解,更加不可能在这方面有什么纰漏。”

“……除非他是故意的。”

他竖起了第三根手指。

“再者,就算是亲人死掉……悲伤的时间也不可能超过五百天。也许你会在记起他们时难受一阵,但你终究能够让生活回到正轨,而不是像何遇现在表现的这样,如同行尸走肉。”

我尝试着插话:

“你这个第三点未免太过武断了,你又没办法代入别人的情绪去思考……”

时左才淡漠地说:

“亲人离世这种事,我还是能有共情的。”

我记起他的身世,立马缄口不言了。

“考虑到这一点的话,关于何遇续写博客的理由,或许就有了新的解释:他并非自愿,而是不得不写。也许是出于某种原因,他需要让自己以外的人认为‘郝淑卿’还活着……”

“等一下,”我说:

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,他为什么要续写博客,而不是微博?她的微博不是有更多人在看吗?况且你也说了,这个博客她应该是写给自己看的,别人压根不知道这个博客的存在……”

时左才摇摇头,说:

“且不说在微博制造假象的可行性,实际上,何遇也根本没有在微博制造郝淑卿还活着的假象的必要。”

我愣了愣,他解释说:

“因为网络上的人的记忆是很短暂的。再怎么轰动的消息,只要沉寂半个月,所有人都会在不知不觉间将其遗忘。”

时左才的这句话勾起了我许多回忆,我也曾经在微博里关注过许许多多的热点,保研路,磁爆步兵,的士案件,保姆纵火案……最后都是不了了之。网络的世界对我而言终究是虚幻的,我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过,管不了别人那么多的悲欢离合。

所以,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我已在心里默认了这一事实。

“所以,他真正要在意的,是知道这个博客的其他人。”

“其他人?”我问:“你怎么知道还有其他人知道郝淑卿有一个私人博客?”

“因为每篇博客的浏览量都在十几个不等。除去像我们这样偶然插足的网络过客,剩下的关注这个博客的,很有可能就是与郝淑卿的关系相对亲密的人。也只有这种人会真正地关心郝淑卿的安危。”

话说到这里,我已经无法再发表任何感想。

如果这是真的,前后的结果反转太过于彻底,已经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。我在潜意识里无法接受这一可能。但我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地方。

我闷闷地问:

“那动机呢?他有什么不得不杀掉郝淑卿的理由吗?”

时左才很干脆地摇了摇头:

“光凭这个博客和她的微博,验证不了那么多事情。你要知道的是,网络上所记叙的关于郝淑卿的事,只不过是她全部生活中的冰山一隅,也许在这三千多条喜欢何先生的理由之外,还有三万多条不喜欢何先生的理由,但这一切我们都不得而知。所以,从一开始我就说了,这只是个不负责任的推论。你只听听就算了。”

我明白时左才的意思,也赞同他的说法——他这一切只不过是基于现有线索的、一个相对合理的假设。正如我之前提到的穷举法中,偶尔会出现的那种介于可以验证和不可以验证之间的可能性。

哪怕他说得再怎么合理,也不排除郝淑卿真的就是意外病发的可能性。

但关于何遇其实是杀人者的这一念头,已经在我的心中生了根,发了芽,萦绕盘旋着挥之不去。

我的心底焦躁得要命,就仿佛是面对着一只薛定谔的猫:在打开那只箱子之前,那只猫永远会同时以“活着”和“死亡”两种状态存在着,而当我把箱子打开的时候,必然会出现一个结局,不是“死了”,就是“活着”。

我绝不能去亲口质问何遇关于这一切的经过。就好比我不愿意打开薛定谔的箱子。如果那只猫是活着的,最好不过。但如果那只猫是死的,我会无法接受这一结局。

所以,还是让它一直“既死又活”吧。

也许时左才也是这么想的。所以之后的时间里,我们没有就这个话题再次讨论。他也没有再去研究郝淑卿小姐留下的博客。

我们两个坐在各自的电脑前,做着各自的事情,网吧里仍是一片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。

但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的是,后来这件事还是出现了非常重大的转机。而且它来得很快,也很突然。

仅仅在我们相继在网吧键盘上醒来之后的第二天清晨,我们便发现,郝淑卿的博客又更新了一篇日志。